第638章 入梦(上)-《变身倾世长生仙,我以医术救世人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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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低着头,粉白细腻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,自顾自在腰间悬挂的药箱里翻找着什么,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地念着:“你坐下,我再给你看看伤口...”

    风铃没说话,目光在左右扫了扫,寻了根被烧得半截焦黑的树干,靠着坐了下去。

    李幼白凑了过来,身上那股极好闻的异香,混着淡淡的药草味,驱散了周遭的焦糊气。

    她伸手,小心翼翼地将风铃伤口上那团糊死的布团揭开。被刀锋齐整切断的伤口,边缘已经开始愈合,泛着新生的粉色。

    武人强悍的体魄,在恢复外伤这件事上,体现得淋漓尽致。

    断肢之伤,若是放在任何一个普通士卒身上,光是流血,就足以流干一个人的性命,哪里还能等到用简单的外伤药就能愈合的那一天。

    李幼白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处,眉头紧锁。

    她将瓷瓶里剩下不多的酒精倒在随身的小刀上,用火折子燎了燎,然后用刀尖,极其小心地一点点挑去已经死掉的肉皮,和那些嵌在嫩肉里、无法撕开的布条与药渣。

    整个过程,风铃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。她甚至感觉不到疼了,或者说,已经习惯了。

    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李幼白,看着她专注的、微微蹙起的眉头,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一小片阴影。

    看着看着,风铃忽然就笑了。

    “我每次和你见面,身上都带着伤。一次比一次重。下次再见,我怕是就活不成了。”

    李幼白头也没抬,专心致志地处理着伤口,随口应道:“你这行事作风,本就是在刀口上讨生活,与我们见不见面,有何干系。说到底,你本就不该北上。我帮你打听过,赵屠在白莽的中路先锋军里。你想杀他,至少也要等这场仗打完。否则,不等你动手,朝廷的刀就先落到你头上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能等。”风铃的声音很轻,却很坚定,“可我的族人等不了...”

    她说着,扭头望向不远处,那群围在自己先前躺过的草铺边,沉默得像一群石雕的屠夫。

    他们每一个人,身上都带着骇人的杀气,脸上、手臂上,新旧伤疤交错。

    头发大多已经花白,身形枯瘦得像山里的老树。这种状态,若没有高深内功护着心脉,早就活不成了。

    生机,这东西,正一点一点地从他们身上流逝,任谁都看得出来。

    风铃收回目光,平静地说道:“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日子,但他们的日子,一定比我更短。怎么等?眼睁睁看着仇人就在不远处,却只能等死,不甘心啊...”

    “族人对你来说,很重要吗?”李幼-白清理干净了伤口,重新取出干净的布条,一圈一圈地为她缠上,她的动作很轻,很柔。

    这句话,若从不相干的人嘴里说出来,多少有些唐突和冒犯。但风铃知道,李幼白没有那个意思。她们两个人之间说话,向来如此,都是掏出心窝子来说些较真的话。

    “我们在西域,纵马、护行、杀人、喝酒,从来没有一个个体。一个人,就是整个士族。整个士族的荣辱,就是每一个人的荣辱。我们一起生,一起死,一起大口吃肉,一起分最后一碗水。你可能无法体会这种活法,”

    风铃顿了顿,看着李幼白,“但你肯定清楚一个道理,离开狼群的孤狼,是没法和天地风雪对着干的。最后,只会在哪一次狩猎中,孤零零地死去。”

    李幼白缠好最后一圈,打了个漂亮的结。

    她凝视着那截断臂,伸出手指,轻轻地在伤口上方抚摸着,一股温润的气息,随着她的指尖,缓缓渗入风铃的皮肉,那是天书之力在为她复苏生机。

    她的声音,也变得如一江春水般柔和:“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后悔。”

    风铃伸出仅存的右臂,一把抓住了李幼白的手。

    她的手心很烫,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。她肃然道:“我们这个种族,骨子里就没刻过‘后悔’这两个字。我们杀人,也被人杀,技不如人,死了活该。被人阴了,那是我们自己不够谨慎,怨不得别人为何不对你手下留情。人这一辈子,要走的路,要遇见的人,要流的血...用你们中原人的话说,不都叫命中注定吗?”

    李幼白听着她这番话,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。

    她摇摇头,想把手挣脱出来,“听你这口气,看来是死不了了。估摸着燕寒川也不会再让你上阵,你且安心歇着。军中药草不多,省着点用,你的伤势底子好,慢慢养着就是。我就不多给你浪费药了...”

    风铃没松手,反而手腕一用力,想将李幼白往自己怀里带。

    这一下,是她最后的任性。

    李幼白几乎是下意识地一翻手腕,轻轻搭在风铃的手臂上,只用巧劲一拨,便轻而易举地将她推开了。

    武功本就不及李幼白,如今又少了一条手臂,更是天差地别,风铃只觉得右臂一麻,那点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力气,就这么散了。

    “不要再任性了。”

    李幼白站起身,后退了一步,拉开了距离。她理了理自己微乱的衣裳和额前散落的青丝,很认真地看着风铃,说道:“我说过,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。你也不是非我不可。我们萍水相逢,是缘分,你又何必强求。”

    风铃沉默了片刻。

    她就那么大马金刀地坐着,忽然咧开嘴,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,笑了起来:“喜欢便是喜欢,有什么道理可讲。就像你那么喜欢那个叫苏尚的,我又为什么不能这么喜欢你。再说了,这天底下,怕是也难找出第二个比你更好看的人了。你就当我,是喜欢你的脸,馋你的身子,不也挺好?”

    “你这小姑娘...”

    李幼白顶着一张十几岁的脸,却用很老成的口气念叨了风铃一句。

    她别过头去,看向远方燃烧的山峦,目光有些犹豫,片刻后,她又转回头,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,轻声说:“要是我们都能活下来,再说这件事吧。”

    说罢,她头也不回地走了,铃声也渐渐远了。

    风铃没有挽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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